清早在佛罗伦萨租了一辆自行车,黑色的漆,铁网格车筐,漂亮的铃,有变速系统。和店主,是一个老头,用尴尬的英文试图沟通,签了一张合同,押了护照。老头递给我锁链,很耐心地展示怎么用,然后看我开开心心推走了车。
骑车离开佛罗伦萨的中心不太容易。黑色多边形石块铺的路让我的车持续颠簸。我在每个路口停车看地图,真的非常狼狈。但是我有了自行车,根本停不下来高兴。
然后我终于来到柏油路,很可怕的一个立交桥没有自行车道,但我还是上去了。这好歹是变速公路车,对吧。我只能这样鼓励自己。说实话很多事真的没什么的。在这个世界上,受伤也没有那么容易。伤害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发生,而不是在你感觉有点危险的时候。
我在平坦的路上熟悉着变速,才意识到我在上坡。还没过几百米,我下车了。路边上有一个牌子说这是自行车运动比赛路径。的确坡太大了,我是有自知之明的。我剩余的一个小时,自行车在左侧靠公路,人在右侧双手推车,路上时不时有摩托车呼啸而过,真的好羡慕。但是我有自行车,山路两边有绿油油的树丛,掩映着有黄色墙壁红色屋顶的Villa,远处是佛罗伦萨的街道。
我循环播放着He Was A Friend of Mine,一首Bob Dylan的歌。
夏日,意大利,郊外,冒险,一个人。还有什么更好?
看到教堂的十字了,远远地看,教堂的石头钟楼和墙壁像可以摆在鱼缸里或者水晶球里的玩具。路上一条黑白斑纹的小蛇让我一下停住了,思考了十秒。我的第一反应是给它拍照。然后我乖乖地绕了一个圈,从它身边几米路过了。我怀疑当时我是一边微微鞠躬一边轻轻挪步的。它的不杀之恩让我非常愉悦,它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见过的最炫酷的蛇,比动物园里那些都炫酷。
到了山顶,我把车锁在了一个可爱的灌木丛边上的栅栏上。这种新学会的原始钥匙锁车任务让我莫名其妙地欢喜。尤其是最后扯扯链子,把钥匙滑进裤兜里,我简直装到了。
锁好车我直奔Gelateria。我很渴,要了薄荷味的冰激凌。那种明快的绿色让薄荷冰激凌成为了最炫酷的冰激淋。
Fiesole很静谧,好像海拔变高之后,人变稀少了,时间变久远了,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。或者我仅仅是推车累了,一停下到达的地方就是最美妙的。
我看到一伙青年人在互相拥抱,好像是老朋友见面,让我心里暖暖的。我还是渴,就又在一个小推车要了一瓶水。我不知道我说的aqua和per favore是不是起到了作用,还是说我举起一瓶水这个动作就结束了一切。
我找到一个古罗马剧场,弧型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下,围出一个半碗。除了我一个游客也没有,我就坐在台阶上发呆。剧场中心有两个工人在搭一个现代舞台,他们慢慢地干活也不看我,而我看得很开心。
下山是一场梦,自行车一路溜,只半个小时教堂就又变小了,而佛罗伦萨圣母百花的穹顶变大了;可怕的高架桥过去了;颠颠颠的石头路回来了。还车,心爱的车锁钥匙被拿走了,我的护照回来了。怅然若失,冒险结束了。
Fiesole变得很远很远,两个小时的上山那么远。现在Fiesole更远了,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的那种远。但是你知道有一个这样远远的地方,那里有几栋小房子,其中一间小房子是冰激凌店,其他几间有久别重逢的人们在笑在谈话。可以在地图上指出这样一个远远的地方,让人很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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